多年不见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她死了,被车撞死的。”我脑里猛地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我应了声“呃。”挂了电话。
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山村小镇,人头攒动的集市上,我和许晶光着膀子,吃着甜甜冰棍,到处钻来钻去。买东西,通常她说三毛,我就会搭句只值两毛。从小到大,一条裤两人穿,一个人被男生欺负,另一个不顾一切扑上去,当起了野小子打架。
曾经以为,我们会是一生一世的姐妹。
可是,不是。
她跟同学背地里说过一句话:叶子那个人,其实很差劲。传来传去,就传到了我耳里,我一直记着,像是在心里烙上了印。
从那以后,我对她指天发誓:你等着,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我们越是闹得僵,却次次都是被分到一个班,不管走到哪里,都碰到一起。
她看到我时,时常笑脸相对,我却是冷着脸,冷眼看着她。她说过无数次对不起,我却是恍若未闻,反正不跟她说一个字。
后来,到外地读书,渐渐的也少了联系。
再后来,我干脆将这个人,连带名字模样,通通抛到九霄云外。仿佛忘了她,就能忘掉童年的一切不快乐与懵懂的青春。
听到她死的消息,我难过了好一阵。隔了几天,我收到了一个包裹,看到寄件人的时候,心里一个疙瘩。
是她妈妈寄过来的。
拆开包裹,里面有一张照片、一封信及数朵枯萎的映山红。照片里,举天的大树底下,我跟她年纪小小,抱住树,对着镜头,笑容灿烂,灼痛人眼。我急急看信,信上字数不多。
叶子,我还记得,你最喜欢映山红,你说那花红的很喜气。去年回家的时候,听说你也会回来,我特意去栽了些。后来却感觉可笑,因为人长大,心思会变,可能你早就不再喜欢了。
我却固执的栽了大把送到你家。
我很俗气,你知道的。
很奇怪,关于你的事,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记得。
你喜欢淋细雨,喜欢吃带粒粒绿豆的冰棍,喜欢得理不饶人。你喜欢唱歌但讨厌跳舞,你喜欢数着一张张的新钱,睡觉的时候,你会说梦话,会将我一脚踢下床……很多很多,我一直记得。
……
看完信,手指用力捏着那片片干枯的花。泪眼朦胧里,我仿佛看到,两个小女孩,扎着小辨子,穿着碎花裙,跟一堆男生在嬉戏,在叫:点指兵兵,兵捉贼,点着谁人做大兵,点着谁人做大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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