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时尚
天苍苍,野茫茫,苍穹下的草原自沉睡中醒来,笼盖了四野的光华。蒙古汉子酡红的脸庞映着朝阳,马背上的姑娘笑得张扬,洁白的毡房升起袅袅的炊烟,慈祥的老额吉捧着马奶酒眺望远方。
长调歌声便在这时响起了。
那歌声浑厚而久远,凝结着数不尽的故事,带你回到那赛马疾驰的日子,回到那敖包相会的夜晚。歌声里,兀鹰自远远飞来;歌声里,你仿佛就是那个弯弓射雕的蒙古汗王。
长调就这样在草原上传承了很多年。人们是那么地想揭开她神秘的面纱,却又怕触动河底的软泥青荇,扰动一池萍碎。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辽阔的草原渐渐萎缩,牛羊站在平坦的公路边不敢归圈,兀鹰飞不过子弹的高度,长调开始从草原走向舞台。
那首叫做《月亮之上》的歌诞生了,大街小巷的音箱里奏出一样的旋律,呀呀学语的孩童也会随着节拍扭上两下,唱上两句。马头琴,蒙古草原,长调,仿佛一夜之间成了一种席卷而来的时尚。
可是,那真的还是长调吗?
作者说,歌曲中融入了蒙古长调的元素,可我只听到现代的说唱与摇滚,长调微弱的低吟混杂其间。她在哭泣。
她说她厌倦那小到可怜的舞台,讨厌那亮到刺目的镁光灯。的确,与广袤无垠的草原相比,城市的舞台,太小太小。
也许,有些东西,注定了无法成为时尚。
给一首颇具现代感的歌贴上了长调的标签,依据着大众化的娱乐品味重新包装,留下破败的身体几乎看不出原貌,伤痛到体无完肤。所有人都称之为时尚。长调啊,你怎能不哭泣?
歌曲的流传仍在继续,所谓时尚一点一点蚕食着长调的本来面目。也许,这是长调走向大众的一种手段,可手段过后,谁能还给她那广袤的草原,自由的天空?
那天在网上搜索那首流传了百年的经典长调《六十个美》,却只收到没有结果的空白屏幕,那屏幕,大到空旷可怕,仿佛白墙上起皱的墙皮,一碰就要分崩离析了。
所谓时尚,原来不过如此。
长调的歌声渐渐萦绕,纠缠,她渴望撕去时尚的标签,回到家乡。
如水的月华打湿了寒鸦的乌纱,它开始啼叫,为了长调,也为了那变味的时尚。
[简评]草原上的长调是如何被“时尚”所扭曲、销蚀、吞噬的?文章以一种深情对待艺术化的民族精魂,以一种冷静的批判精神分析“时尚”的“解构”性能,得出了“有些东西,注定了无法成为时尚”的清醒认识。 (何永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