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公众可以对北大校长推荐制保持不宽容

　　教育部有关负责人近日表示，北大试行“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是对高校自主选拔录取政策进一步深化的积极探索，是建立和完善教育诚信体系的有益尝试，为不同类型优秀学生的脱颖而出创造条件。该负责人还表示，希望社会各界能够为这些积极探索创造宽松的环境与氛围。

　　根据北大方面此前对外界的回应，校长推荐制在推出之前就已经获得了包括教育部考试中心等机构的认可，“形成了基本共识”。故而，在社会各界对此议论纷纷之际，教育部出面为改革作背书并不出人意料。相比之下，教育部就此对社会各界提出创造宽松环境之希望，则令人费解。

　　既然改革措施事关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甚至可以说决定着不少人的前途命运，那么针对改革措施评说优劣直陈建议，早已是今日中国社会的平常风景。无需遮掩粉饰，自北大将要试行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改革措施的消息公布以来，民间的质疑之声一直未曾间断。人们固然对“一考定终身”的应试教育模式诟病已久，但是当校长推荐制引发公众关于教育腐败的担忧之后，舆论的风向发生了几乎是颠覆性的逆转。浙江航模加分事件和重庆高考状元民族身份造假事件都还余温犹在，要公众立刻放弃对于教育腐败的警惕显然是不现实的。宁要公平的应试，不要藏污纳垢的改革招式，缺乏博弈手段的公众对于高考公平的诉求，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

　　随着39所有推荐资格的中学名单的公示，社会对于公平的忧虑不仅未见舒缓，反倒更恶化了几分。人们的疑问在于，为什么这些获得推荐资格的中学，大都是身处大城市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重点学校和名牌高中，那些生于穷乡僻壤的奇才怪才将由谁来推荐?为什么占尽风光的北京可以独享十分之一的推荐名额，而有的省市却连一个名额也没有，难道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老天也如此偏袒不成?为什么今年爆出高考丑闻的学校赫然在列，北大所谓的严格审查就是这样牛栏关猫?

　　无论北大还是教育部的相关答复，都没有真正向公众解疑释惑。其强调的重点，无非是公众对改革中出现的问题应当宽容，而更大的篇幅则用来继续阐释校长推荐制的良好动机与美丽前景。打破“一考定终身”，培养创新人才，推动社会诚信体系的建立和完善，一切美好得让人眩晕。诚信和推荐，到底谁是谁的条件?没有诚信，我们就用推荐制来建立，逻辑上是何等的别扭。一旦被校长推荐，考生将获得30分优惠，那么谁会获得推荐资格?有校长说，不一定选最高分的学生，还要看综合素质和特长。在航模加分之类的丑闻面前，什么叫素质和特长成了无解之问。无解的另一面其实等于可以随意解读，那么权力和金钱的影响力可能就此被掩盖起来。或者，推荐离录取线差30分之内的学生，可以成为一种提升高考政绩的操作技巧。

　　在诚信观念稀缺、权钱影响巨大、应试体制顽固的现状之下，试行校长推荐制需要的是最严格的监督如影随形。事实上，公众对于校长推荐制的非议，并没有阻遏这一探索措施的推行，一切都在按照北大公布的时间表“自主”地落实。公众的种种意见，不过是作为一种警醒和压力而存在，如前所述，作为一种监督的力量，它是必须的，有益无害的。把公众的议论看作反对改革而痛心疾首，或者戴上一顶人格分裂的大帽子大加挞伐，其实远远没有必要。改革伴随着提醒的声音是改革之福，在歌颂中一意孤行反倒是败绩的体征。校长推荐制探索需要的不是公众创造宽松环境，而是要在改革中回答好公众的提问，这些疑虑往往就是改革成败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