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校长实名推荐制”突破高考困境很天真

　　日前，北京大学招生办正式公布获得2010年“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的全国39所中学以及校长姓名。获得校长推荐的优秀学生，北大可降30分录取。

　　此举在网络上引发强烈反弹。同时，武汉大学前校长刘道玉出来说话，指斥北大“校长实名推荐制”是一个“昏招”。

　　网言

　　北大居心险恶?

　　网友“猪九戒”：北大简直就是在免费送给中学校长一次绝佳的贪污受贿的机会。但这也像是一种暗算，是在逼不愿听长官招呼的校长下台。而女学生多了一次被潜规则的机会。北大居心险恶啊!

　　操作很有空间!

　　网友“无语”：一个特权阶级，一个普通阶级，俩孩子都具备650的水平，都很有可能上北大，结果特权阶级得到推荐加了30分，高考俩人都考了630，一个加了30分就上了，一个没加就没上，哪个差?

　　分析：校长实名推荐难以实现初衷

　　1.特权阶层有更多机会

　　北大的一举一动在公共领域都能引发滔天巨浪。但仰赖的并不仅仅是它呼风唤雨的江湖地位。

　　利益相关必引发强烈的心理关注。作为砸纳税人的钱堆出来的高级镀金场所，考进北大无论能否变成人才，这块金光闪闪的牌子都可以对学生的社会价值排序和地位进行合法性的提升。但是，这一点是通过国家对其他非“重点”大学，以及中小学教育进行了不平等对待来做到的。

　　在中国，“精英”的身份在很大程度上因学校、文凭的价值排序已预先进行认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北大，实际上表征着中国社会以何种规则对稀缺资源进行分配。

　　基于北大这块牌子的高级镀金功能，在文凭社会，它也必然成为特权阶层进行“代际传递”的最具合法性的途径。“校长实名推荐制”对稀缺资源分配规则作出了一定程度的修改，在向不是太擅长考试的优秀学生有限开放时也给特权阶层的世袭提供了更多更好的机会。

　　2.实际操作只能破产

　　可以承认，作为一种“改革”举措，“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看上去很美。

　　北大方面对它进行了正当性论证：它将逐步影响乃至改变高考“一考定终身”的现状，使那些综合素质更加全面、学科特长更加突出的优秀学生能有更多的机会进入北大接受教育。

　　这强烈地暗示：它作出的是为了出人才的“效率”而不得不对高考的“公平”进行损害的选择。

　　但问题并不是“效率”只有能够对损害“公平”作出补偿才能获得辩护。它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既然校长推荐后北大可以对一个学生降30分录取，这种特权就要求这个学生的确有优秀素质。但是，在“发现素质高的学生”方面，校长有着认知和经验的局限。在排除利益驱动或长官意志干扰的理想状态下，推荐哪一个学生更多的也只能取决于学校内的认同体系——而考试成绩无疑最具说服力。另外，具有推荐资格的学校的学生，并不一定比没有推荐资格的学校的学生素质高。

　　北大无疑是把球踢给了那39所中学校长，风险和收益都将集于他们一身。但他们都不是私立学校的校长。我们来看一下他们可能的行为选择。

　　一是为了获得认同，降低各种风险，校长不把推荐权变现为巨大利益，而是理所当然地推荐成绩好的学生(这可以解读为“最会考试”，也可以解读为“素质最高”，或二者兼而有之)。但是，这些学生中有的人不需要推荐降分都可以考上北大，因此毫无意义;而有的人可能考不上北大，但素质也不见得比别的学校的学生好。

　　二是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校长可能要装装样子推荐成绩最好不会有任何风险的学生，但一旦常态化，就可能无法抗拒特权的命令与利益引诱，推荐不太好但也不至于是一个白痴的特权阶层子女。

　　结论：突破高考困境走错方向

　　“校长实名推荐制”不仅无法体现“效率”，反而会加剧不公。这的确属于“逻辑推理”。但逻辑推理恰恰基于现实并且能够预见到它演绎的后果。看不到这一点那才浅薄幼稚。

　　事实上，这个举措开错了药方。

　　北大不是自生自灭的私立大学，推荐、降30分牵涉到一个社会基本结构的正义，给并不是均等地分布在全国的39所中学以偏向性的稀缺资源(学位)分配权本身就存在正当性的问题。

　　校长实名推荐缺乏一个制度背景和社会诚信背景，从而在实际操作中只能导致异化。认为可以反过来用它生成这样的制度和社会诚信，这太高估了它。用校长实名推荐来突破高考困境完全走错了方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囚徒困境”和所谓的“次优选择”。它根本无助于打破现在对大学的价值排序和资源的不平等分配。应试还会加剧，特权的“代际传递”更有合法性空间。

　　没有对教育体制进行改革，高考改革的小打小闹无济于事。而真想要改变高考“一考定终身”的现状，方法也很简单：废除所谓重点非重点之别、大学的资源公平分配、放开民办教育。